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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柜子里的那個人,是我的外公。我從未見過外公。
聽母親說,外公一直在銅煤礦井一線工作,從技術員、區(qū)隊長,一直干到東坡煤礦礦長,因超負荷工作積勞成疾,在組織的關心下,將他調(diào)整崗位到了局供應處工作,但他還是四十多歲就英年早逝,留給家人永遠的懷念。
關于外公的這些故事,是母親告訴我的,而她所告訴我的,也僅有這幾句只言片語。母親說,外公走時,她才十六歲,當時正上高中。偶爾聽她提起外公,除了這只言片語,還有她哽咽的語調(diào)和潤濕的淚眼······我便知道,這零星言語的背后,藏著的是她對外公的無盡追思。
我是一名銅煤的“礦三代”,記得小時候,父母工作忙,大部分時間都是外婆照顧著我。外婆家是老式的分配房,在外婆家的老式大立柜里,有一個鏡框,泛著年代感的木色相框里鑲嵌著一張黑白照,照片里的人,一頭茂密的黑發(fā),永遠慈祥的微笑著,也永遠,都那么風華正茂。外婆說,這就是我的外公。
小時候我總好奇的問,“柜子里的那個人是誰?”,與母親不同的是,外婆被問起時是滿眼的埋怨,記得有一次,外婆打掃大立柜,拿出了相框擦拭上面的灰塵,我年少不懂事,又問外婆,“那個人”“他是誰”“他怎么這么早就去世了”“他去世時候多少歲呀”······被我問急了,外婆便含糊其詞回答了我兩句,她撫摸著照片盯著鏡框里的外公看了許久,而后她竟直朝著抱在懷里笑著的“外公”,操著她那地道的陜西關中話“罵”到:“叫你不聽勸!光想著干工作,累死你了吧,這些年也快累死我了!······”脫口而出的外婆隨即又一愣神,才反應過來,立刻小心翼翼的格外心疼的去擦拭外公的“臉”,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我還在一旁,外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笑里,帶著生活的苦和淚,那是自嘲無語的苦笑。
當時在一旁的我并不理解外婆這樣矛盾的行為,如今細細想來,才懂得外婆“怨言”的背后,是礦區(qū)多少礦區(qū)家屬的生活重負與無奈。外公去世后,一家人的生活重擔全壓在了外婆她一個婦女的肩上,除了剛剛成年的舅舅,還有正在上學的母親和小姨。當時半大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好奇追問的這些問題,都猶如一把把尖刀刺在外婆心上,只是出于小孩的好奇心,卻不經(jīng)意間讓外婆勾起傷心事。
外婆是非常愛干凈,愛整潔的,可唯獨外公的照片,總是和那個立柜里的一些雜物堆在一起,任其一點點的掩蓋住那張慈祥的面龐,她也很少去打理,或說,她不愿去打理??偮犎苏f,家國不能兩全,舍小家而為大家,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漂亮的贊文,也沒有那些為新中國誕生浴血奮戰(zhàn)的革命前輩的激烈悲壯,外公他們就是這樣從關中平原一頭扎進千尺井下,堅守在渭北煤海,用生命做油,青春做芯,崗位耕耘,過勞而盡,燃燒奉獻了這短暫的一生。外公這一生,我愿稱之為:克己奉公、無怨無悔?!皠谀!边@個稱呼于他而言,是生命華章的丈量,是家人追憶的長思。
共和國波瀾壯闊的工業(yè)歷程,印刻著一代代像外公這樣的拿命蹚路的創(chuàng)業(yè)者,就像鐵人王進喜的那句“寧可少活二十年,拼命拿下大油田”的豪言壯語,早已成為了他們的精神寫照。銅川這座昔日煤炭之都的成長史,可以說是浩浩蕩蕩,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煤礦建設更是如火如荼。看著照片里那一頭茂密的黑發(fā),眼前不自主浮現(xiàn)的,是當年從西安礦業(yè)學院畢業(yè)的外公和他的同學們一起義無反顧的投身到祖國煤礦建設中的神態(tài)和追求;是“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是“革命人永遠是年輕”;是那個在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和先進現(xiàn)代化機械的時代,用汗珠與錘鎬揮汗如雨地鑿出了叮叮咣咣的礦工勞動“交響曲”;是千千萬萬奮戰(zhàn)在煤礦巷道間的勞動者因為增產(chǎn)而洋溢著幸福笑容的臉龐······因為外公的早逝,母親并未完成她上大學的夢想,早早便接了班幫外婆擔起生活的重擔,投身到忙碌的工作中。
還記得小時候的夜晚,總是我和外婆兩個人度過,幼時的我總是在外婆的睡前故事里等待母親“咔噠”一聲的開門聲,有時候等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還沒有等到,就會在等待中不知不覺的睡著,而有時候,如果太多個夜晚沒有母親的哄睡,便會哭鬧不止,哄勸不住時,外婆便會拿起座機給母親辦公室打電話,電話那頭往往都是打印機和同事對話的嘈雜聲,如果電話還安撫無果,外婆便無奈地抱著我趕到單位的大門口去等母親下班,記憶里單位的那個黑灰色的大鐵門,總是吱吱咿呀作響,如同銅川這座老城,在低聲耳語著它的故事。
銅川,作為新中國成立后誕生的第一批工業(yè)城市之一,是一座因煤而興,因煤設市的老城,這里,是我長大的地方,也是我如今奮斗的地方,它有兩條狹長的馬路,仿佛站的高些,就能一眼望到路的盡頭,最南邊,有一條鐵道,小時候最喜歡站在那里看呼嘯駛過的火車,冒著滾滾黑煙,軌道兩旁擠滿了行人和停下的出租車,熙熙攘攘,煙火氣十足。
如今,夜間還是偶爾會有火車經(jīng)過,火車還是那個火車,同樣的速度,打著同樣的鈴,不過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也襯托的那火車從呼嘯而過變成了慢吞吞。這幾年“綠巨人”走進了城市,看新聞說,西延高鐵也快要開通了,曾經(jīng)烏金底色的王石凹煤礦也變成了如今新綠色的王石凹公園遺址······隨著城市轉(zhuǎn)型和礦山轉(zhuǎn)變,這座工業(yè)老城逐漸完成了歷史的使命,正在向現(xiàn)代工業(yè)和養(yǎng)生之城轉(zhuǎn)身。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擔當,一代人有一代的使命,大學畢業(yè)時的我,看著外面世界有那么多的行業(yè)和誘惑,自己也曾有過迷茫,最終,我毅然決然回到了這座生我養(yǎng)我的城市,回到了這養(yǎng)育了我的銅煤礦山,還是那方院子,還是那幢辦公樓,因為這里有鄉(xiāng)土熟悉的味道,有熟識的朋友,有父輩們奮斗過的痕跡,有油然而生的歸屬感,最重要的是,我也想像我的外公和父輩那樣,為這座老城的煤炭行業(yè),留下我的青春和汗水,去創(chuàng)造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奇跡。
現(xiàn)在的我,也會學著母親年輕時的樣子,踏踏實實做好每一件工作,認認真真對待每一件小事,記得在參與大型話劇《唱支山歌給黨聽》群演時,有時劇組彩排到了深夜,不管多晚母親都堅持在家等我,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樣,但等待的那個人卻換成了母親,我想,這座城市、這片熱土應該也在等著我,等著我們新一代的后來者,用我們的青春之歌和人生耕耘讓它再次圖強向新,流光溢彩。
前年11月,我入職初到單位業(yè)務崗位工作,因從小喜愛文藝,于是便被安排去參加了礦業(yè)公司舉辦的短期《講解、主持、演講業(yè)務提升培訓班》,在那里上課受訓期間,有很多和我一樣朝氣蓬勃的青年人,大家格外熱鬧開心,還記得在培訓班的最后一天,課程中安排了我們?nèi)ャ~煤文化展覽館進行參觀,踏進展館的第一步,看到的便是一面非常有歷史美感的文化墻,仿佛一本書的扉頁,簡約而又厚重,強烈的年代感震動了我的大腦,我仿佛覺得這里有什么故事在等著我去讀,隨著講解老師的一步步引導,我們一行人來到了展館中部,在一面滿是照片展的墻壁前,我駐足觀看,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在這面墻上看的那么仔細,突然一張照片深深吸引著我,黑白灰色照片里的人們,穿著他們那個年代特有的服裝,猛然間,我覺得這群人里有一張臉莫名的熟悉,定睛詳看,還是那頭茂密的黑發(fā),還是那張慈祥的臉龐,一瞬間,電光石火,時空坍縮,我仰頭佇立在那張罩著玻璃展的照片前,那不是別人,就是我的外公,即便我只看了不到三秒鐘,即便我還沒有找人求證,恍惚間回過神,我才舉起手機拍下了這張穿越時空的照片發(fā)給母親,向她求證。
如今想來,如何解釋這樣的“偶遇”,我想,最好的解釋便是那拼搏過的青春和揮灑了的血汗也總會為后世留下些痕跡,從我踏入展館的那一刻起,父輩們曾用生命歌頌的事業(yè)就早已融入進了這斑駁的歲月,只等著我去探尋與傳承。這便是紅色根脈的傳承與追尋,這更是平凡世界的人生“遇見”,這更像是久違的外公在靜靜等候這次穿越時空的親“相遇”心“相見”。
靜靜的藏在柜子里那個意氣風發(fā)的“人”,就是我的外公,也靜靜的藏著外婆、母親和家人的無盡追思,我知道,一定不止是外婆家的柜子里有藏著的人,銅煤文化展館里也有藏著的人,千千萬萬的煤礦家庭,都有藏著的魂牽夢繞的那個人,而他們背后又藏了多少說不盡的故事,那是奮斗星河流淌,是一代又一代煤礦父兄如磐的信念,如歌的風骨,站在前輩們奮斗成果的這美好生活里,我仿佛又“遇見”了外公,也看見了七十年代神采飛揚的他們。
外公,和您一樣千千萬萬的礦工前輩父兄們,你們看到了嗎,如今這盛世華章,如今這沸騰陜煤,屬于我們,更屬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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